新聞報導,有補習社近日在facebook上載一條數學題目:「肺炎+漢肺炎+武漢肺炎=2001,問:武x漢x肺x炎=?」隨即惹來家長關注,直斥:「這個影響太壞了,對孩子引導太差」,又批評「未有正確使用病毒名稱」,令補習社要刪除題目、開除出題員工、校長降級,更要出道歉聲明。史丹福對此不以為然,並想在此談談我對病名的看法。
首先,我認同統一名稱在學術上是非常重要的。否則,不同科學家及醫生用不同的名稱去稱呼同一疾病,或者用同一名稱去稱呼不同的疾病,在溝通上會相當混亂。事實上,不少的學術團體都會花很多精力在統一疾病的定義與名稱上,例如在血液腫瘤的領域上就有本整整數百頁厚的《造血與淋巴組織腫瘤世界衛生組織分類》,把過百種血液腫瘤定義統一好。這本書被視為血液病理學中的天書。
但史丹福認為,學術歸學術,民間自己又一套簡單易明的稱呼,又有何不可呢?如果我要寫一篇學術文章投稿學術期刊,我當然不可以用「武漢肺炎」這名稱。但在普羅大眾的一般溝通中,使用這個流行性高,大家都聽得懂的病名,又有何不可呢?難道要強迫每個人都叫COVID-19嗎?這未免太離地了。
舉些例子,瘋牛症的學名是非典型克雅二氏症(variant
Creutzfeldt-Jakob disease),沙士的學名是嚴重急性呼吸系統綜合症(Severe
Acute Respiratory Syndrome),小兒麻痹症的學名是脊髓灰質炎(poliomyelitis),盲腸炎的學名是急性蘭尾炎(acute
appendicitis)。大家覺得這是一般大眾溝通時可能用得到的名稱嗎?
即使專業如醫生護士,我們亦未必一定會選用冷冰冰的科學學名,很多時候我們都會用一些生動活潑的俗稱。例如輸血漿,我們行內人俗稱「Fa
Fa P」;瀰漫性大B細胞淋巴癌(diffuse
large B cell lymphoma),血液科醫生有時就簡單地稱為「大B」。
再來就是習慣的問題。大眾在1月初新型肺炎剛爆法時就已習慣稱它為「武漢肺炎」,既然沿用開,而且大家都明白,有必要強迫大家改變習慣嗎?即使專業的醫生,很多時候都會慣用舊名,改不了口。例如華格納氏肉芽腫(Wegener's
granulomatosis)已經改名肉芽腫併多發性血管炎(Granulomatosis
with polyangiitis),但我相信仍然有很多醫生和我一樣,總是較習慣舊名。
再退後一萬步,只談科學準確性,「武漢肺炎」甚至比中國慣用的「新冠肺炎」更客觀準確,起碼COVID-19的確在武漢最先爆發,這是客觀的事實。但「新冠肺炎」的「新」似乎就不太科學了。究竟何為「新」呢?難道10年、100年之後我們仍叫這疾病做「新冠肺炎」嗎?
總之,我覺得名稱是用來溝通的,不是用來show
off專業知識,只要大家溝通到,大眾明白就可以了。武器肺炎與COVID-19,沒有誰比誰更高尚。當年的中東呼吸綜合症就是缺乏了一個通俗易懂的名稱,結果令新聞主播,甚至是特首都叫不出病名。我相信到今天仍然有很多一般大眾叫不出這病名。這名稱在溝通的角度來說相當失敗。如果有人堅持用正式COVID-19病名,當然是無問題的。但如果他要強迫其他人都要跟隨用,那實在令人嗤之以鼻。這些人大可以以後都叫瘋牛症做非典型克雅二氏症,沙士做嚴重急性呼吸系統綜合症。
最後,大家都知道史丹福是數學愛好者,當然忍不住要解一解這「武漢肺炎數學題」。武是1,漢是4,肺是6,炎是7,武x漢x肺x炎是168。(之前出錯,多謝讀者Twinny Chow提醒。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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